隨著Uber廣州總部被查,專車之爭再起。輿論場上,專車獲得壓倒性的支持,不是因為專車無可挑剔,而是“天下苦秦久矣”。而這個“秦”,就是出租車牌照壟斷下的打車難。
圍繞專車的博弈,其實是中國經濟轉型生態(tài)的一種折射。在“互聯網+”的風口下,專車更是成為前者的試金石。
自3月的全國“兩會”后,總理提到的“互聯網+”成為一個顯概念,各行各業(yè),包括各政府部門,都在積極對接這個概念。前些日子,三大移動運營商被炮轟,網速慢、網費高固然是長期理由,新的理由則是影響“互聯網+”戰(zhàn)略的實施。
但人聲鼎沸、鑼鼓喧天,并不代表“互聯網+”正在橫掃一切不合時宜的東西。
“互聯網+”說白了,就是利用互聯網的新技術來改造傳統(tǒng)產業(yè),使之成為經濟的新增長點。往大了說,如今泡沫泛濫,如果“互聯網+”等新增長點功虧一簣,泡沫破裂后,中等收入陷阱里一地炮灰。
“互聯網+”帶來效率,也帶來“混亂”,這是熊彼特口中每一個“創(chuàng)造性破壞”的題中之義。
專車在相當程度上解決了打車市場需求和供給的不適配,解決了信息不對稱,從而提升了效率。其衍生出的拼車服務,更是有助于城市治霾。好處大家都看得見,但它也屢屢撞在監(jiān)管墻上,被指斥“違法”或“非法”。事實上,要想抓專車的小辮子,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。按照現行的法律制度,專車各種“違法”。此外,專車也肯定會帶來一些社會問題,如果出現幾件專車司機對乘客犯罪的案件,肯定會成為攻訐專車的高潮。
這就是專車的效率和“混亂”。但苦秦久矣的城市中產和自由市場派,最看重專車解決城市出租車壟斷經營下多年積弊的能力。一個意想不到的攪局者,為一個大家束手的痼疾提供了方案和出路,而原本無法解決問題的既有體制卻對此不認可,并充滿敵意地注視著。
我們?yōu)槭裁匆欢ㄒw就既有體制,而不能遷就體制外的新生力量呢?所謂“互聯網+”不是觸個網,搞幾件皆大歡喜不痛不癢的互聯網政績,而是必然面臨著對過度管制的考問,因為“互聯網+”本身就意味著信息的高度透明和自由流動,而管制恰恰是封鎖信息,封鎖供需,兩者之間勢必齟齬。而專車因為深植民生,深得中產擁護,則將這種齟齬放大為現象級的社會事件。
對于中國這樣有著眾多管制行業(yè)的經濟體,“互聯網+”更是被賦予了出埃及記般的使命!盎ヂ摼W+”不是奉旨錦上添花,而是要沖撞固化利益!盎ヂ摼W+”出租車,沖擊了出租車的壟斷牌照;“互聯網+”金融,沖擊了銀行躺著掙錢的日子,“互聯網+”社交,沖擊了移動運營商的利潤。
看得出,最高決策層對于“互聯網+”庇蔭下的新技術和新事物,給予了一定程度的包容,但沒有上升到體制性包容的高度,這就使得很多符合“互聯網+”思維的新事物頻頻碰壁,遭遇杯葛。正是一直以來高度管制的行業(yè),對“互聯網+”抵制最為強烈。政府部門如果以“互聯網+”思維來武裝頭腦,就應該移走種種障礙,擁抱新事物。既然在既有體制下非法,那么就改造現有體制,改變監(jiān)管方式,給予“互聯網+”下的新事物以體制性的包容。
汽輪出現,漕船頓減;鐵路通車,鏢局消亡;集裝箱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橫空出世,一舉瓦解了不可一世的碼頭工人協(xié)會;接線員和打字員的工作,在新技術的瓦解下,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。政府再怎么強勢,也未必有力量抗衡這規(guī)律。是把“白市”逼成“黑市”,還是把“黑市”納入“白市”,是政府部門必須掂量的“互聯網+”命題。